我們都希望作品能耐人尋味,恰巧無意中讀到余秋雨《藝術創造論》(台北,天下遠見出版有限公司,2006)的一些論述,倒是引發「作品的耐人尋味」之個人淺見,現節錄書中片段並陳述個人看法於下:
一、「海明威說每部作品都是向新的未知的進發。大藝術家永遠站在未知曠野的最前沿,高水準的欣賞者應該走到他們身邊,而不要把他們解釋成坐在講壇上用藝術手段向別人講解各種常識的人。」(頁12)
個人覺得向新的未知進展的「過程」,是無須詳實全盤托出,但要有跡可循,讓人懷著好奇,共同一步一步往那未知趨近,過程可能會有困難但不至於毫無希望,在理性的追求探索中,又帶點遊戲成分,這樣的過程方能讓人「按耐」得下以探個究竟。可是,創作者若把全部過程都做的未知、無跡可尋,讓人摸不透,全部顯得那麼含糊、神秘、玄之又玄,如此一來還能持續發展下去嗎?事物都是相對的,白需有黑相襯,強需有弱對比,未知需有已知為基礎。
二、「海明威的作品確實飽蘊著這種強烈的探索精神。《老人與海》就是他對現代精神、美國精神、男子漢精神的一種探索。那位孤獨的老人置身在茫茫大海中,與浪、與魚、與自己的體力和意志進行著搏鬥。但是,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卻找不到答案,這個老人,最後他到底勝利了沒有?一個未知數。」(頁122-123)
「這個未知,困惑了、也感動了千萬讀者。大家突然發現,我們對很多這樣的根本問題,都是未知。」(頁123)
是的,上文中:「那位孤獨的老人置身在茫茫大海中,與浪、與魚、與自己的體力和意志進行著搏鬥。」這是清楚可知的情節,能帶領觀者進入劇情,彷彿置身於其中,漸漸的才發展到~「這個老人,最後他到底勝利了沒有?一個未知數。」作者的最後意旨是讓自己與千萬讀者共同「發現」,發現我們對很多這樣的根本問題都是未知。這就是耐人尋味的作品,而且是作者與讀者的共同問題,不是作者把自己端的高高在上,踩下讀者、墊高自己。
耐人尋味的作品,是作者與讀者的相互提攜,並共同參與了這個歷程(作品)。蘇軾才高八斗,既然才高八斗,應是高於常人,只我獨知,眾人皆愚啊!但是,讀其作品不會感到「不知所云」或「太玄太深」,而是可知、可懂其文詞,這樣親近大眾的作品,就能耐人尋味了。
三、「海明威在一封通信中表達了他對優秀作品的看法:真正優秀的作品,不管你讀多少遍,你不知道它是怎麼寫成的。這是因為一切偉大的作品都有神祕之處,而這種神秘之處是分離不出來的。它繼續存在著,永遠有生命力。你每重讀一遍,你看得到或者學得到新的東西。你不會首先感覺到你讀頭一遍時是如何上技巧的當的。」(頁124)
文中「不知道它是怎麼寫的」,將「寫」改成「畫」,「不知道它是怎麼畫成的」,這應就是畫面上的「虛」的部分,這「虛」的部分,也可以理解於上文的「神秘之處」。畫面上「實」與「虛」的相呼應,的確很重要,就像「有」、「無」相生一般。
圖若不耐看,是只有「實」而無「虛」,圖不知如何看,是只有「虛」而無「實」。無疑的,正是相對觀,美醜、高下、善惡……等,要「孤立」須有「群處」,要「未知」須有「已知」。理解了這些,將有助於作品的耐人尋味又有親和力。